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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O文学 > 历史军事 > 被迫和前驸马复婚后 > 被迫和前驸马复婚后 第67节
  “当然,所有这一切的前提,还需我先死了,这样子期才能顺利接手西北。”
  谢兰臣语气不徐不疾,娓娓分析道来,魏婧初时听起来还很愤怒,可听到最后,竟然连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……
  但她又忽然想到什么,垂死挣扎道,:“荧惑守心,还有荧惑守心!上一世荧惑守心是两年后才出现的,我记得清清楚楚,大安也是两年后才亡国……”
  “你真的记得很清楚吗?”谢兰臣打断她,问道,“两个月前的今天,你穿的是什么衣裳,去过哪些地方,见到过什么人,还都还记得吗?”
  魏婧这些天过得浑浑噩噩,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了多久,她连两个月前是什么时候都记不准,更别提回忆起自己做过什么事了。
  谢兰臣已经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,说道:“你连两个月前的事情都不记得,可你的话本里却详细写出了两年多的大小事情,让人怎么相信它是真的呢?”
  魏婧下意识要为自己辩解,张了张嘴,却哑口无言。
  而谢兰臣则继续道:“人的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。我曾遇到过一个案子,有一个男孩一直十分害怕自己的姐姐,每次见到自己姐姐都会恐惧发抖,甚至会吓到直接昏厥过去,好几次昏厥的时候,都把自己摔得头破血流。他之所以这么惧怕自己的姐姐,是因为他一直认为,她的姐姐杀害了他们的父亲。
  “然而事实却是,他们的父亲是被他自己误杀的,但他因为太过内疚害怕,便自己篡改了自己的记忆,把当时恰好目睹一切的姐姐当成了凶手。男孩长大后,状告自己姐姐杀父,多亏有他母亲和祖母作证,才证明姐姐是无辜的。”
  他再次看向魏婧:“大夫已经为你诊断过,说你患了失心疯,而你在话本上写,上一世你郁郁而终,死前神思也不是很好,便是重生之事不是你臆想出来的,你又怎么能确定,你有关上一世的记忆,没有被自己篡改过呢?”
  魏婧此刻已经彻底糊涂了,她痛苦地拍着自己的头,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,可却无济于事。眼瞅见谢兰臣手边的话本,便猛地一把夺过来,泄愤似的撕了个粉碎。
  “假的!都是假的!哈哈……”她又哭又笑,看起来似乎更疯了。
  *
  在离开靖王府的路上,谢闵忍不住问谢兰臣:“重生和上一世,这是真的只是靖王妃的臆想吗?”
  他旁听了谢兰臣和魏婧的谈话。
  最开始拿到话本的时候,他觉得画本上记录的事十分荒唐,可听完两人的对话,他反倒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了……
  谢兰臣正用帕子擦拭被魏婧不小心碰到的指尖,闻言漫不经心道:“庄周梦蝶,还是蝶梦庄周,谁又说的清呢?”
  《大智度经论》中说,世间有三千大千世界。而同一个日月照耀的大地,称为一个小世界。
  如果话本上的上一世是真的,荧惑守心出现的时间变了,说明上一世与这一世并非同一小世界。那上一世和魏婧成亲的人便不是他,死去的魏姝也不是眼下的皇太后魏姝。
  至少,如果真的是他,在昭儿还小,魏姝又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,他绝不会让自己像魏婧话本里那样死去。
  他依然不会拒绝如夫人的毒酒,虽然这次没有人再帮他换酒,但他根本不会让如夫人有向他递出毒酒的机会。
  第83章 全文完、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了!
  从天下平定, 新皇登基,到驱逐契丹,威震边庭, 时光倏忽而逝,昭儿已经快四岁, 到了该启蒙的年纪。
  因为昭儿早慧, 已经学会简单的算术, 偶尔陪魏姝和谢兰臣一起看奏折, 字也渐渐认得一些。但到底不算正经学习,魏姝便决定给昭儿选一位启蒙老师。
  师者父也,弟者, 子也。
  能为帝王师,不但是对一个人学识的肯定, 更有无形的地位权势加持。
  虽然现在皇帝还小, 由太后和摄政王辅政,但将来皇上总有亲政的一天。而且, 也正因为年纪小,才很容易受到老师影响,只要老师在授课时,略微加入些自己的思想或偏向, 将来皇上便也会推崇偏向什么。
  于是,当皇上要选启蒙老师的风声传开后, 一天议事结束,新旧朝臣,争相在魏姝面前举荐起自己一派的人:
  “臣举荐陈学士, 陈学士乃周太傅的得意门生, 学富五车, 堪为皇上开蒙。而且周太傅曾是太后娘娘的老师,如今陈学士做皇上的老师,也算延续师承了。”
  “臣举荐邓大人,邓大人学贯古今,经史子集无有不通,而且能文能武,给皇上开蒙的同时,还能带领皇上锻炼体魄。”
  “皇上年纪尚小,还不到锻炼体魄的时候,万一舞刀弄枪伤到了怎么好?”
  “为人师者,首要的便是言传身教,听说陈学士一年到头都不洗澡,胡子里都生虱子了,难道要皇上学习他邋里邋遢的样子吗?”
  “说话要讲实证,不可造谣,我虽然是不修边幅了点,但一年还是有洗过两三回澡的。要说言传身教,邓大人你的外甥才因为纵马伤人,被京兆尹下过大牢,连自己外甥都言传身教不好,又怎么能教得好皇上?”
  “放屁!什么时候外甥要靠舅舅教导了?”
  ……
  两方人初时还只是互辩,辩着辩着,就成了争吵,吵着吵着,又演变成了互相对骂攻讦。
  这也是双方议事时的常态了。
  因为昭儿年纪尚小,如今并无早朝,若有需要议事的时候,便会召集大臣们进宫。每当这时,魏姝也会把昭儿带上,以让他提前适应上朝的氛围。
  昭儿也渐渐习惯了,大人们议事时吵吵闹闹的样子,但今天,几位大人好像吵得格外凶,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才吵起来的。
  昭儿听了一会儿,终于忍不住大声道:“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了!”
  昭儿这一声中气十足,上一刻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朝臣,顿时齐齐噤声,意识到刚才喝止他们的人是谁后,纷纷惊喜地望向昭儿:不愧是魏氏/谢家子孙,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势,真是随了魏氏□□/谢家太将军!
  感慨完,众人才反应过来要请罪:“臣等殿前失仪,请皇上责罚。”
  昭儿摇摇头,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吵了,便说道:“既然你们都想做我的老师,那就一起做我的老师好了。”
  说完,他才想起来向魏姝确认:“我可以有很多个老师吗?”
  “当然可以。”魏姝本也正有此意,如此一来,既能避免其中一方人有私心,也能让双方互相制约平衡。
  皇上和太后都发了话,新旧朝臣也只能“停战”,最终各自挑选出两人,一共四人,做了皇上的启蒙老师,不久,便开始正式给昭儿授课。
  昭儿乖巧好学,又聪明伶俐,学习千字文时,跟着通读几遍便能背诵出来。如此天资和温驯的学习态度,很快便深得各个老师的喜爱。
  尤其是陈学士。
  自从上次被敌对一派攻击身上有虱子后,陈学士如今洗澡勤快多了——至少每次进宫授课前,都会洗一次,还会特意篦一遍头发和胡子,保证每次出现在皇上面前的时候,都十分清爽干净,给皇上授课时,更是兢兢业业,尽心尽力。
  很快,他的这份认真便换来了回报,一次他给皇上讲完课,正要出宫,皇上却忽然拉了拉他的手,背对着宫人悄声道:“我有个东西想送给老师。”
  陈学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手里便被塞了一颗桂花酥糖,“太后最近不许我吃糖,我只剩下这一颗桂花酥糖了,但我实在太喜欢老师了,便想把这颗糖送给老师吃,老师你一定要收下啊。
  “还有,我听人说,气大伤身,老师以后不要总是和别人吵架了,我会担心老师的。”
  陈学士迎上皇上满是孺慕之情的目光,又想到皇上正值贪嘴的年纪,却把自己最喜欢吃、又仅剩一颗糖果送给他,还如此关怀他的身体——
  要知道,连他的亲儿子都没这么贴心过!所谓父慈子……呸!所谓君臣相宜,不过如是。陈学士当即感动得差点儿哭出来。
  他没舍得吃那颗糖,出宫后,特意找到一块儿手帕,小心把糖果包了起来,当做是今日他们君臣相宜的见证。
  之后,他每次再进宫议事的时候,也会把这颗糖带上,每次忍不住想要和人对骂的时候,都会捏一捏袖子里的糖块儿,再看看坐在上首的皇上,提醒自己千万要忍住,不能动怒。
  伤不伤身的另说,至少不能在皇上面前争吵,让皇上担心,更要维持自己作为皇上最喜欢的老师的风范。
  而且,不但他不吵了,今后他也要劝自己的同僚不要吵,每次都这么大吵大闹的,偶尔还要骂人,皇上就这么听着看着,日积月累的,万一跟着学坏了怎么办……
  很快,陈学士的劝说便起了效用,朝臣们之后再进宫议事的时候,吵架的人越来越少了,他们这一派的人不吵,另一派的人大约也觉得唱独角戏没意思,渐渐的,大家都变得克制隐忍起来,不再像之前那般,有事无事,都要彼此针对攻讦一番。
  如今双方气得厉害的时候,也只是咬着牙,彼此阴阳怪气几句罢了。
  当陈学士在议事厅,看见皇上朝自己甜甜微笑的样子,只觉得这一切的隐忍都是值得的。
  这天,皇上放假,几个老师都不用授课,但却一起受召,进宫议事。
  待议事结束,陈学士几人前后脚走出议事厅。
  最近天气越来越热,陈学士又有些微胖,刚走到太阳底下,额头就出了一层细汗,伸手拿帕子擦汗的时候,却不小心把袖子里的什么东西带了出来,恰好滚到了邓大人的脚边。
  邓大人和陈学士一向不对付,本想装作没看见,直接走过去,但余光却瞧见,掉在自己脚边的,竟然是一块儿桂花酥糖,当即嘲笑道:“陈学士都这把年纪了,还是多爱惜牙齿,少吃些糖吧?否则等牙掉光了,说话漏风,到时还怎么给皇上讲课呢?”
  陈学士心疼地捡起酥糖,他本来不想炫耀的,可姓邓的嘲笑他年纪大了,就不能给皇上讲课,这让他有些忍不了,便冷哼了一声道:“你知道什么?这颗酥糖可是皇上特意赐下的,皇上说我是他最喜欢的老师,所以他才把他最喜欢的糖送给我吃。”
  “皇上仅剩下这一颗酥糖,自己不舍得吃,却送给了我,足见对我的喜爱和敬重,我又怎么能不好好保存这颗糖呢?”陈学士边说,边有些得意地瞟向邓大人,想看他脸上嫉妒的表情。
  然而邓大人却一脸神色复杂,半晌,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了一块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糖:“皇上也送了我一颗琥珀糖,也说过他最喜欢我。”
  此时,本来已经走远了的另外两位天子师,不知何时退了回来,各自沉默着,也分别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块儿珍藏的糖果——一颗陈皮糖,一颗糯米饴糖。
  观两人脸上的神色,毫无疑问,这两颗糖也是皇上送的,而且,送糖的时候,皇上也说过最喜欢他们的话。
  陈学士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。
  一时间,议事厅前一片沉默,唯有灿烂的阳光洒在四颗糖果上,熠熠生辉……
  好一会儿,陈学士吹了吹酥糖上粘上的灰尘,然后塞进了嘴里,明明是块儿很甜的糖,却被他吃出了一股涩味,但他很快又重新骄傲起来:“不愧是魏氏子孙,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手段,何愁将来不能亲政,治天下太平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