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祈年想起那日城隍庙中的情形,低低道:我却不知,何时施了恩。
舒小郎轻轻道:当年我在武阳修行,恰逢天敌来袭,无奈躲入郎君家宅中。郎君心善,日日投喂菓饼,此身方得苟活。糯儿力微,也报答不得郎君什么,只求郎君终此一生,平安顺遂。如今生死簿已改,郎君今生诸事无虞,糯儿也该去了。
谁说我诸事无虞?难道后半生心痛伤怀,不得开颜,也算得诸事无虞?
舒糯儿一呆:郎君郎君还有哪些不顺心的事,糯儿一定
没了你,我一刻也不能顺心。
舒糯儿垂了眼:人妖殊途。我常伴左右,只恐有损郎君寿数。
若一生苦多乐少,活得再长,也是徒捱心伤。他伸出拇指,抚了抚那细软绒毛:宋某本不是甚好心人,正是挟恩图报。旁的都不算,武阳舒氏伴我此生,便算是报恩了。
良久不见回应,一颗心慢慢沉下去,只觉说不出的难过。忽觉手心里蠕动两下,见那小鼠双眼一弯,磕磕巴巴道:郎郎君要是喜欢糯儿糯儿答应便是
正是从前那少年含羞时的模样。
因着舒小郎法力折损,救他时又受了伤。如今连个人形都化不得。宋祈年心中担忧,但听那小郎说,只消好生休养,慢慢也就好了,于是更加倍卖力辛苦,每每攒些银钱,都与那小郎买了灵药补养。
三秋桂子,院中晾晒着满地桂花。舒糯儿一身桂香,自宋祈年枕畔的软布小窝里爬出来,将剩下的半株灵芝啃了个干净,觑见桌上的清水与酥饼,又去大嚼一通。这才摇摇晃晃地爬回来。
这次却没回去自己的小窝,而是径直钻进宋祈年被子中去。
宋家七郎正在梦中抱着那小鼠赏月,忽觉腹上落了绵软一团,暖暖的,渐渐将他整个人都压住了,定睛一瞧,哪有什么小银鼠,分明是那个温柔少年,正含笑望来。他大喜之下,只道人在梦中,可眼前这光溜溜的温润少年,又岂能是一场鸳梦?
舒糯儿眨眨眼,在他胸口欢喜地蹭了蹭:郎君又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他的脸,只见月色之下,指尖全是晶亮水痕。
宋祈年将他往身下一压,长长地吻了上去。